作者:仙女老師余懷瑾
神老師今早臉書提到「特教班」對孩子的幫助,引起我的共鳴。
提到特教的議題總有很深的無力感,親身經歷過的人太少,說出口的痛用數據量化之後,什麼也不是,以至於常有孤掌難鳴之感。我還是會寫,還是會講,無可避免的,家長和教師雙重身分看到的,聽到的,滴滴都是血淚。
上上個月,打算換季。帶著安安檢查櫃子裡的短袖T恤,讓她判別哪些該丟,哪些該留,她最清楚哪些穿起來很緊,可以丟了。哪些還可以繼續穿。她從衣櫃裡挑起一件件衣服,說著「這還可以穿,這要丟了,太小了,這個丟了,好舊喔。」我順勢拿起這幾件衣服,都符合她說的,小了,舊了,是該淘汰了。
她挑出一件桃紅色的T恤,放到一旁,說著「這也要丟了。」這是國小的班服,當初挑大號尺寸買,現在的她穿起來是合身舒適的,穿沒幾次,也稱不上舊,怎麼要丟呢?
「為什麼要丟呢?還好好的。」我把衣服拿回來,安安又放回一旁。
我問了好幾次,她沒回答我。直到我要把衣服放回櫃子裡,她突然高八度的大喊,很討厭這件T恤,上面有著欺負她的人的名字。T恤的背面是全班學生的名字,有幾個名字當年讓我們格外的痛苦,隨著時間過去,也不會特別想起。但在安安的心裡是道傷疤,揭示著過去的不堪,嘲笑與模仿都是霸凌,我隨即把這件T恤與其他衣服一併拿走。
安安國中之後就讀特教班,同學間彼此友善,讓我放心不少。
103年,凱安在我的班上,我也有課程進度的壓力。白天上課,等他花了很多的時間,課程上不完。晚上備課時,我也會陷入天人交戰,別等他了吧,反正他也聽不懂,其他學生根本不鳥他,也不鳥我,有必要為了他一個人讓全班44個人等他嗎?隔天一站在講台上,我明確的知道一定要等他,只有我等他,全班才會等他。
我也跟班上學生說,「我今天這個方法不好,我明天換個方法,如果大家想出什麼好方法可以讓凱安參與,也讓我們班更溫暖,請跟我說。」
光是老師一個人做也不行,還得全班眾志成城。我出簡單的題目讓他答題,組員們在一旁加油打氣;搶答題,組員們給他機會舉手表現;我們愈來愈有默契,就像登山大家一起往前,也在我們師生心中創造美好而成功的經驗。
前幾天的親子講座,有位媽媽特別留到了最後,問我鮮少有家長會問我的問題,她問的問題是,孩子的班上有個弱勢的學生,老師不管,學生們也不搭理他。他希望女兒能夠關心這個同學。女兒的回應是「老師也是這樣對他啊!」媽媽問我該怎麼做呢?
大人是孩子們的鏡子,所有舉動與表情一覽無遺,很難有死角。我們怎麼做,他們也會跟著做。平日我們會遇到弱勢族群,孩子會觀察我們的表現,進而模仿學習。
我看到喜憨兒賣餅乾,身障者賣彩券,視障人士演唱,會讓孩子用新台幣支持他們。我們的幸運是老天爺希望我們能夠幫助更多的人,而不是以此沾沾自喜。
當我們做得多了,孩子看得多了,有了美好而成功的經驗,他們自然而然也就學會傳遞溫度的方式。由家庭教育打基礎,回到學校友善弱勢的同學。媽媽點頭,她回去會努力做給女兒看。
當師長們意識到所作所為是孩子的榜樣時,為弱勢孩子所做的一切,會有20個,30個,千千萬萬個複製的版本,「融合教育」的成功指日可待。
安安學習階段美好而成功的經驗來自於「特教班」。他在特教班裡慢慢地學,靜靜地與一群跟她能力相仿的同儕學習是很棒的學習體驗。她的能力在普通班無法與同儕對話與交流,融合失敗,政策上可別忽略了還是有孩子需要「特教班」喔。
#仙女老師有溫度的課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