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仙女老師余懷瑾
孩子在學校出了意外誰負責?
校長?還是教育局?
9月底,安安的笑容不見了,從此家庭生活大亂。
10月20日,我請何俊彥老師陪同我到木柵高工,和校長,家長會長,各處室主任,特教組長,導師對話。
安安念木柵高工,這兩年來我是很受傷的,我也有話想當面對校方說。
兩小時會議中,多數時候我是安靜的,我主要說了以下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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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來和解的。
我有兩個女兒,她們是雙胞胎,平平安安。
2019,8月30日,平平高一入學。
學校為每個身心障礙家庭逐一開IEP。
列席者有校長,各處室主任,導師,任課老師。詢問我們「孩子有什麼特別的需求」。
校長說「一個社會進步與否就看我們對弱勢的關注。」
「不要為了階梯困擾,安全最重要。」
她會把我們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。
高三,平平是1對2的體育課。特教老師特別跟平平說,「我幫妳們挑了女的體育老師。」
平平體育課需要爬到7樓上課,我從來沒有向學校抱怨過一句話。因為學校從開學第一天就安了家長的心。
為什麼安安念了木柵高工,讓我覺得我自己是「恐龍」?
6月份入學,學校如果夠貼心,可以讓行動不便的安安在一樓完成報到手續,報到花不了多少時間。讓我們爬樓梯上二樓也不打緊,讓我們錯愕的是,「教室在二樓,烹飪教室在一樓,電腦教室在三樓。」
同一年還有兩位不良於行的學生選擇木柵高工,後來他們並未入學,原因不得而知。只剩我們「不懂事」沒有轉學嗎?
校方對於教室的配置讓我很不安,我打到特教科詢問安安助理員的申請,魏小姐指責我「無限上綱」。
我們屬意的學校離我任教的學校距離遙遠。木柵高工,離我工作地點不到10分鐘車程,我沒得選擇。
哪一所學校會讓老師九點上班,三點下班呢?為了就近接送安安,因而選擇木柵高工。
校方的態度讓我日夜擔心安安的安危,我申請留職停薪。
國中老師曾經問過我,「安安要念木柵嗎?」
我的答案是否定的。
老師 說:「那就好,木柵很不友善,歷年來很多人這麼說。」
後來,我不得已選擇木柵高工,感覺上像打了老師的臉。
入學後,10月第一次段考朝會頒獎各班前三名,校方因為安全考量沒讓安安上台領獎。
隔天,我送安安上學,校長您經過特教班,我們同樣是103年台北市特殊優良教師,我看到您,像看到親人一樣,忍不住紅著眼眶跟您說,請您讓安安領獎,她需要被肯定。
我不喜歡在外人面前哭,更不想用哭博取同情,我把您當親人,毫不隱藏失落的情緒,您讓我失望了。
隔年,6月,高一即將結束,我預期助理員時數又是問題,我送安安上學時,在穿堂遇到校長您,我請您向特教科說明安安的需求,講著講著,我的眼淚又流下來了,我當您是親人,我想您並沒有這麼想。我想您沒跟特教科說。
第二年,我只能繼續留職停薪。
暑假時,我依舊煩惱助理員時數。自己寫信給教育部長,打電話到教育局,特教科魏小姐那裏我也打了電話,下場相同,難如所願。直到找了議員,助理員時數才多了一點。
第三年,我辭職了。媒體報導了,名人轉載了。
木柵高工缺乏無障礙環境,少同理,少設施。
依舊是我去找議員,陳宥丞 宥丞幫忙要到了助理員時數。
安安就讀木柵高工,我沒有在公立學校上過一天班,教過一天書。
有些木柵高工老師在我粉絲團留言,「我們本來就是沒有無障礙空間的學校,是你沒做功課,自己把小孩送過來。」堂而皇之說出這些話,更加落實了學校視特教法為無物。
夜深人靜時,我會不斷自責,是我把自己的女兒推入火坑嗎?
我別無選擇,為了工作,我只能就近選擇學校。
我有其他的選擇嗎?我跟大家一樣,需要生活。
今年9月,我問校長您,「學校需要哪些無障礙空間?我可以想辦法爭取。」
您跟我說,「實習工廠需要改建。」您真的有把特教生當成木柵的學生嗎?
我很感謝雅婷老師,秀萍老師,佳臻老師,北音老師對安安的照顧。
我養了17年的女兒,辛辛苦苦。她可以處在安全的環境之中嗎?
我可以容許犯錯。
不接受一錯再錯。
愛與關懷是教育的基底。
孩子好,家長才能放心。
相較於以往,校方的誠意打開我的心結。
防微杜漸,更是家長所期待的友善校園。
期望未來就讀木柵的孩子不必再經歷我們這一遭。
期望全台身心障礙家庭求學之路受到應有的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