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記得上次穿長裙是多少年前的事?年代太久遠,一點印象也沒有了。
遲到是人生的選擇
我教了瑀柔兩年,平常表現只有兩點讓我印象深刻:一是作業遲交,二是上學遲到。前者我不多催促,想交就交,不想交就算了,都高中了交作業是學生的責任,不應該再讓大人們一直提醒;後者,我處理的方法很簡單,寫滿一張六百字稿紙,我不帶威脅地說,「稿紙與守時都是人生的選擇,而我,多的是稿紙」,她寫的稿紙愈多,我們聊天的次數就愈多,遲到也愈來愈少。
再給我幾天時間的承諾
不同於其他缺交作業的學生,她從來就不是故意不交作業的。她糾結成一團的五官像會說話一般,老是告訴我「再給我幾天時間」,今天講,明天講,後天還是這麼講,作業不只掛在她的心上,也掛在她每次看到我的表情上,我淡淡地說「慢慢來,我等你」。然而,多數時候歉意就是這麼持續下去,交不出的作業就成了我們之間的難以啟齒。偶爾,她會拿了寫了三分之二的學習單給我,問我收不收?我笑著說:「我收了這樣的作業,對不起其他寫滿寫好的學生」,沒有一次收下。
她又跟其他學生不一樣,明明就腸枯思竭了,可以投機取巧加大行距與拉大字距,假裝自己信手拈來也是情真意切,而她,還是維持一貫不刻意也不矯情地字跡,永遠填不滿那僅僅只有A4大小的學習單,就這麼拖拉下去。偶爾,換我突然想看她的學習單,她翻了書包,整個書包的家當全拿了出來才發現學習單不在,轉身又掏空了抽屜,最後在教室後面櫃子如山的雜物中找了出來,原封不動還是那三分之二。身為她的國文老師,我能回敬她的是每學期未過關的國文成績,她倒也沒有怨言。
一個等待大餅的老師
瑀柔確實是個老實可愛的孩子,從204到304迎賓板和卡片她比學習單投注了更多的熱情與想法。我常常覺得這些講者確實有魅力,才來學校一兩個小時卻能讓學生夜以繼日地掏心掏肺。她看出我的羨慕,「再給我幾天時間」,一直到畢業前都還畫了大餅給我,說她會送比做給陳星合還要厲害的立體桌曆給我。
我載她去謝師宴的路上,她壓根沒提要送我的厲害手工禮物。我也沒提,但我記得,就像那一張張的學習單。
承諾終有兌現的一天
瑀柔大一上學期末回來學校找我,媽媽陪著來,我真喜歡這個組合,從高中開始我們就一直是親師生大家一起對話,到大學也是,光明正大地碎念她,她在一旁幸福地笑。
這是第一次有人為我設計的裙子,很合身,很保暖,長度到小腿,一件很漂亮的裙子,尤其是拉鍊車縫得完美無瑕,媽媽陪著買布,瑀柔縫到凌晨三點,我很喜歡,開心地飛上了天。謝謝瑀柔,謝謝瑀柔媽媽。
我才想起上週我們的對話:「仙女,你腰圍多少?」「沒禮貌,不告訴你。」「明天你穿白上衣到學校,我想跟你穿一樣顏色的衣服。」原來瑀柔已經幫我想好要搭配白上衣了。
她畢業這半年,壓根沒提要送我的厲害手工禮物。我也沒提,但我知道她記得,就像當年她記得那些未交的學習單。
師生關係的美好在於我相信承諾終有兌現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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